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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少红老师专访 | “教师,这两个字,是我这辈子最无悔的选择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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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只要心里装着孩子,装着这份牵挂,我就永远是一名教师。”——这是一位坚守乡村讲台30年的代课教师的深情自白。身份会变,铃声会响,但爱,是她永不褪色的编制。

 

三十载春秋,她用粉笔丈量青春;一万多个日夜,她用坚守诠释师魂......

 

接下来,让我们一起走进马老师的故事,聆听她那无悔的选择,感受跨越三十年的教育初心~

全文字数约:3578

阅读时间约: 11分钟   

 

本文提到:

  • 偶然走进教室,成为一生牵挂

  • 三十年如一日,微光汇聚星河

  • 互联网+教育,带孩子们推开世界的门

  • 荣誉背后的温度,每滴泪都诠释着爱意

  • “教育”这根棒子,真的传下去了

  • “我永远是你们的老师”

 

01

偶然走进教室,成为一生牵挂

      

      今天是第41个教师节,清晨的风里飘着校园的铃声,那声音从1995年的秋天一直传到现在,带着30年的粉笔灰味、孩子们的笑声,也带着我此刻心里说不出的空落落。站在村口望着熟悉的校门,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日子,突然就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事。

      1995年的初秋,村头的老槐树投下一片阴凉。那天我去村小学,我的母校—-韦州镇河湾小学,去看望我的启蒙老师,正好学校里面正好有位老师生病请假了,学校急着找个临时老师盯班,偶然的机会,19岁的我攥着皱巴巴的语文课本,站在了三尺讲台前。那时的我不会想到,这“半个月”的临时差事,竟成了我坚守30年的人生选择。那时我没想过,这个“临时”的差事,会变成我一辈子的牵挂。

      第一次走进教室,三十多个孩子挤在旧课桌前,眼睛亮得像山里的星星,齐声喊“老师好”的时候,我攥着课本的手在发抖,我攥着粉笔的手直冒汗,自我介绍之后,连“同学们好”都说得发颤,板书“a、o、e”三个拼音时,手一抖还写歪了。那天我教他们读“a、o、e”,看他们歪着头跟着念,忽然就觉得,这讲台好像就是为我准备的。下课时,扎着羊角辫的小娟跑过来,把一颗用手帕包着的硬糖塞到我手心:“老师,你讲的故事比之前的老师好听。”那颗糖在手心焐得发暖,看着孩子亮晶晶的眼睛,我忽然觉得,这三尺讲台好像有股魔力,能把平凡的日子变得滚烫。从那天起,“代课教师”这四个字,不再是一份糊口的活,成了我心里最神圣的牵挂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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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少红老师授课场景

 

02

三十年如一日,微光汇聚星河

 

       从那天起,我成了村里的代课教师。最初的日子难,难在钱,更难在怕自己教不好。每月工资只有50元,假期里一分钱没有,后来我结婚了,全家的开销要靠丈夫种地、我攒着这点工资凑。冬天教室里只有一个小火炉,我和孩子们一起搓着手上课;夏天屋顶漏雨,我们就把桌子搬到走廊上继续讲。可再难,只要看见孩子们的作业本上多了个红勾,听见他们追着我问“老师,明天学什么”,就觉得一切都值。

       后来工资慢慢涨,100、200、800、2023年终于涨到每月2000元,可还是每学期只发四个半月的钱——假期里我会在家门口打零工,攒着钱给孩子们买作业本、铅笔。有人劝我:“代课老师没编制,图啥?”我答不上来,只知道每天早上看见孩子们在校门口等我,就是我一天里最踏实的事。这一教,就是30年,从19岁的小姑娘,教成了孩子们嘴里的“老老师”。 有亲戚劝我:“去城里当保姆都比这挣得多,别傻了。”可我舍不得——舍不得讲台下那些期待的眼神,舍不得孩子们放学时追着我喊“老师明天见”,更舍不得自己心里那点“让娃们多学点东西”的念想。我总觉得,只要我站在讲台上,这些农村娃就多一分走出大山的希望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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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少红老师在办公室

 

03

互联网+教育,带孩子们推开世界的门

 

       这30年里,我没敢停下脚步,总想着能给山里的孩子多做点什么。2016年,是我教学生涯里的“光”照进来的一年。偶然的机会,我了解到北京“童年一课”项目,能给乡村孩子带来远程优质课,我立刻发了申请。当第一堂远程美术课接通时,孩子们看着屏幕里的老师教画天安门,眼睛里的惊喜我这辈子都忘不了。当视频里的美术老师教孩子们画星空时,孩子们凑在屏幕前,连呼吸都放轻了;当音乐老师带着他们唱英文歌时,平时腼腆的孩子也跟着拍手哼唱。有个叫小宇的男孩小声问我:“老师,北京的星星和咱们村的一样亮吗?”从那以后,我每周雷打不动守在电脑前,帮孩子们调试设备、整理教具,看着他们知道了“宇宙”“编程”,知道了大山外面还有博物馆、科技馆,我比自己得了奖还开心。8年里,通过“童年一课”,孩子们听了南京师范大学志愿者老师的英语课、趣味科学、美术课、作文课、手工课等等,看了宇宙的纪录片,甚至和电视里的老师视频连线——他们终于知道,山外面不只有庄稼,还有更广阔的世界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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孩子们参与云教室课程的场景

 

04

荣誉背后的温度,每滴泪都诠释着爱意

 

       通过努力,我曾多次荣获“优秀辅导员”、“优秀教师”、教学成果奖等等。最难忘的是,2017年我先后荣获了“马云乡村教师奖”和“TCL烛光奖”, 2018年,我第一次坐飞机去三亚领奖,我特意穿了新做的衣服,站在台上接过马云老师颁发的证书时,眼泪止不住地流。2018年,我第一次坐火车去北京领奖,站在北大的领奖台上,接过沉甸甸的奖牌时,我热泪满眶,我想起为了准备公开课,熬夜改教案到凌晨;想起为了让留守儿童开心,申请“日慈公益”的心理魔法课,听说“日慈公益”有心理魔法课,想着村里大多是留守儿童,孩子们心里的话没人说,于是我就申请“日慈公益”的心理魔法课。第一次上魔法课,我教孩子们把不开心的事画在纸上,再折成纸飞机扔出去。那个总是低着头的小女孩,扔完纸飞机后,突然抬头冲我笑了——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笑得那么敞亮。第一次教他们画“情绪小怪兽”时,平时沉默的孩子露出了久违的微笑……

       2018年,我又为孩子们申请了“蓝信封”书信项目。当第一封来自大学生的信送到孩子们手里时,他们小心翼翼地拆信封,连信纸都舍不得折。小浩在信里跟大学生哥哥说“我想妈妈,她在外地打工”,后来收到回信时,他抱着信哭了,说“哥哥说他也想妈妈,让我好好读书,以后就能和妈妈在一起”。看着孩子们在信里倾诉心事、互相鼓励,我觉得自己做的不只是“教书”,更是在给孩子们的心里种“希望”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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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少红老师所获荣誉(部分)

 

05

“教育”这根棒子,真的传下去了

 

       可这份坚持,终究还是停在了这个学期。这学期教师编制够了,不用代课老师了。我回到教室去收拾东西,看着讲台上的教案写满了批注,孩子们送的手工花已经褪色,抽屉里还藏着去年教师节他们画的“我的老师”,还有孩子们自己做的小卡片——我把这些东西一件件装进袋子,走的时候,孩子们还在上课,我没敢跟他们告别,怕自己哭出来。

       让我心里最踏实的,是“教育”这根棒子,真的传下去了。女儿从小跟着我在学校长大,我备课的时候,她就坐在旁边画画,画的都是“妈妈在讲课”;我批改作业,她就拿着小本子,模仿我给她的玩偶“判作业”。上初中时,她写作文《我的妈妈》,里面写:“我妈妈是代课老师,她没有正式的编制,没有高工资,可她是最好的老师,我以后也要当老师,像她一样。”去年夏天,在宁夏师范大学毕业的女儿,拿着教师招聘考试的录取通知书跑回家,哭着抱我:“妈妈,我考上了,我也是正式老师了!” ——我的“教育梦”,终于有了接班人,“教育”这根棒子,真的传下去了。我摸着她的头,比自己当年获奖还高兴——我的遗憾,终于成了圆满,那一刻,我觉得30年的辛苦都值了。更让我骄傲的是,曾经教过的学生,也回到了我们镇乡村小学当老师,她们来看我时说:“老师,当年您说‘读书能改变命运’,我信了,现在我想让更多孩子信。”看着那些孩子们,我就觉得,我这30年的代课生涯,没白过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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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少红老师与学生的合影

 

06

“我永远是你们的老师”

 

       失业后的日子,每天听见校园的铃声,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揪着。早上还是会习惯性地早起,想着该备哪节课;路过校门口,总忍不住停下来,听听里面的读书声;晚上坐在桌边,手里没了要批改的作业,心里空落落的,那种难受和空虚,是30年里从来没有过的。有人问我:“当了30年代课老师,最后失业了,不觉得委屈吗?”我摇摇头——委屈有过,难有过,可比起孩子们的笑脸、比起“教育”传下去的踏实,那些都不算什么。

       这些天,我总坐在家门前的老槐树下,听着学校的铃声一遍遍地响。预备铃是“叮铃铃”的短音,上课铃是“当当当”的长音,下课铃带着欢快的节奏——30年了,这些铃声刻进了我的骨头里。每次铃声响起,我就想起那些孩子:想起孩子发烧时,我背着他们去卫生院,他趴在我背上说“老师像妈妈”;想起毕业时,孩子们把自己叠的纸星星塞给我,说“老师,您要一直等着我们回来”;想起有年冬天,孩子们偷偷在我抽屉里放了烤红薯,说“老师,您讲课嗓子干,吃了暖和”。这些片段像电影一样在眼前转,眼眶湿了一次又一次,心里就空落落的,像少了块东西。可我不后悔——30年光阴,我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讲台,给了这些孩子,这份选择,我从未动摇过。30年里,我拿着微薄的工资,守着小小的讲台,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教育,给了孩子们。我没成为“正式教师”,但我教过的孩子,有的成了老师,有的考上了大学,有的走出了大山;我的女儿,接过了我的“教育之棒”,继续站在讲台上。我的代课生涯结束了,但我对教育的热爱,永远不会熄灭。就像村口的老槐树,哪怕叶子落了又长,根永远扎在这片土地上;我哪怕不在讲台上了,心里的“课堂”,永远为孩子们开着。

       有人说我傻,30年没编制、工资低,把一辈子都搭在了代课上。可我记得第一次教孩子写自己的名字,记得留守儿童在魔法课上的笑容,记得学生说要当老师时的眼神,更记得我的女儿——她从小就坐在教室后排看我备课,说“妈妈,我以后也要当老师,要做正式的、合格的老师”。去年,她真的考上了教师编制,拿着录取通知书哭着抱我的时候,我知道,我手里的教育之棒,终于有人接过去了。

       今天是教师节,女儿发来她和学生的合照,照片里的她站在讲台上,笑得像极了当年的我。风里的铃声还在响,我看了看褪色的奖状,忽然就不那么难受了。我虽然离开了讲台,可那些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日子,那些为教育奔走的时光,早就刻进了我的骨头里。对教育的爱,从来不是一份工作能定义的——只要心里装着孩子,装着这份牵挂,我就永远是一名教师。

       如今,我虽然离开了讲台,但对教育事业的热爱永远不会停。那些和孩子们相处的日子,那些为教育奔走的时光,早已成了我生命里最亮的光。往后的日子,我依然会关注着山里的孩子,关注着这份我爱了一辈子的事业——因为我知道,只要心里装着教育,我就永远是孩子们的老师。

       教师,这两个字,是我这辈子最无悔的选择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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马少红老师与学生的合影

 

 

撰稿:马少红

编辑:吴焰堰

 

END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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创建时间:2025-09-21 22:50